当前宏观经济走势与服装行业的变化

经济学和管理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辜胜阻

    我先讲第一个问题，当前宏观经济发展的形势。 　　

　　我觉得当前的经济形势，呈现“两面性”。既面临下行的压力，但又有一些积极的因素。就业形势总体好于GDP，在就业中间，大学生就业难于农民工。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制造业艰难，服务业比较好。民间投入增速快于全社会的投资。企业海外投资好于商品的进出口。现在看来，形势比预想的要好。

　　像日本，从GDP的角度，国内生产总值的角度，我们超过日本，仅次于美国，世界第二。但是我们的GNP差一些。这表明日本有大量的海外投入，企业的海外投资可以做大GNP。

　　前中央财政下行过快，地方收入增速较快。在消费方面，网上的消费大大快于实体店的消费。宏观好于微观，那么在微观方面，特别是实体型的企业，特别是实体型的小微企业，目前不是很好。

　　我们可以看看这张图。这个表，我们看2010年GDP增长是10.3%，2011年下行到9.2%，2012年是7.8%，2013年一季度是7.7%，所以我们可以看出来，整个宏观经济是在下行。

　　我们看，GDP总体上是呈下行的。去年第四季度是7.9%，今年第一季度是7.7%，第二季度是7.5%。但是下半年有望缓慢地回升。但目前的失业率持续稳定。

　　产业层面，服务业比制造业要好，服务也呈现很好的势头。民间固定资产投资与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比较快。下面这条蓝线是全社会固定资产的投资，因为我们服装行业都是民营企业。

　　那么从结构来看，上半年我国进出口呈现上升的趋势。在财政方面，我们看，上半年中央财政增长1.5%，大低于地方的财政收入13.5%，这是中央财政收入与地方财政收入的增速比较，大家从蓝线和红线的比较中可以看到。

　　那么消费链，消费方面来看，网络的消费大大快于实体店的消费。2013年的网络消费增长会在50%以上，速度非常快。那么我刚才讲到了，我们要分析微观和宏观，微观的企业层面，企业层面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微观和宏观不一样。实体型的小微企业融资贵。

　　到浙江调研，浙江的小微企业，到银行贷不到款，只能去民间融资。但民间融资的利率是30%。还有就是用工难，税负重，成本高，利润薄。这都是存在的问题。

　　企业生存的困境，融资难，融资贵。用工难，招不到，留不住，用不起。盈利难，成本高，税费多。投资难，创新难。现在我们已经全面进入“高成本的时代。“四率”、“三金”、“二价”九种因素叠加推动企业成本直线上升。

　　十年前，我们讲中国便宜，现在中国不再便宜了。

　　大量的民间资本由于实体经济，局限在一个炒资产的状况里。这是今年资产炒作的“路线图”，第一阶段，炒房，房地产市场阶段性繁荣，价格上涨。炒农产品，“蒜你狠”、“豆你玩”“姜你军”。炒钱、抄艺术品。

　　现在制造业的压力越来越大，越南制造业平均工资约1000人民币，印度600元，中国南部沿海2500-3000元，中国劳动力成本已大大高于周边国家。我们中国目前沿海已经涨到3000元左右了。所以现在有一些企业开玩笑，企业要么不务正业，要么离家出走。这种现象，我们应该引起高度重视。

　　我记得前一段时间在一个论坛上，有一些学者说，我们不要杞人忧天，有些企业家移民，大家不要担心，这些人其实根本不了解情况。我们现在的企业家移民，企业的海外投资和产业的海外转移，这是不可避免的现象。但是大量的企业家移民，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因为这会导致产业的空心化。

　　像日本在中国也有很多投资，但是他们没有大量企业家移民的情况。所以我是呼吁走出去的企业家把根留在国内。同时我们政府要切实解决企业的融资难、融资贵、用工荒、成本高、税费重的生存困境。呼吁地方营造让离家出走的企业家回归宽松的经营环境和安全的法制环境。

　　有一个报告，《2011中国私人财富报告》个人资产超亿元的大陆的企业主中，27%已经移民。去年美国80%的投资移民卡给了中国人。去年中国人已花了90亿美元在美国买房。第三轮移民潮正在来临。第一轮移民朝是在上世纪70年代，我们应该理性看待这个问题。

　　企业家海外拓展，产业的海外转移这是全球化不可避免的现象，但是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这个移民现象。这是我讲的第一个问题。从宏观上看，我们的经济，特别是我们的宏观经济，就业也好，GDP也好，整体上是不错，但是微观上还存在一些问题和困难。

　　第二点我要讲的是在阵痛中加快结构调整，我们现在处于一个结构调整的时期，我总结在治理经济结构调整中，有“四阵痛”，包括环境去污染化，制造业去产能化，房地产去泡沫化，金融去杠杆化。现在很多企业，如钢铁等产能严重过剩，一些企业存在这样的问题。现在房价太高，会影响实体经济的发展。

　　现在温州在搞经济改革，温州的根源在于产业空心化，大量的人都不愿意做实业。刚才讲的炒房、炒钱，满城都是高利贷。那么在房地产中间，泡沫化现在特别严重。我们现在的政府，特别是地方政府负债率过高，企业的负债率也过高。

　　刚才讲到了钢铁严重的产能过剩，同时也导致很严重的污染。所以我们要在阵痛中转型，那要忍住现时的“阵痛”进一步求生存，求发展。把“密实的货币”引入实体经济中来。面对货币信贷再度宽松，增量资金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依然有限，甚至会加大金融系统的风险。

　　所以我们一方面要稳增长，另一方面要调结构，这是一个多难问题。你要稳增长，首先要找到增长的引擎，要找到新的增长引擎。然后我要讲的第三个就是在经济增长的三架马车中间，消费在区域增强。我们来看2008年的GDP是9%，投资是4.2%，消费是4%，出口是0.8%。

　　2009年，GDP8.7%，投资8.0%，消费4.6%，出口-3.9%。2010年，GDP10.3%，投资5.6%，消费3.9%，出口0.8%。2011年，GDP9.2%，投资5.0%，消费4.7%，出口-0.5%。我们再看今年的上半年，GDP7.6%，投资4.3%，消费4.1%，出口0.1%。

　　在宏观经济的政策方面，我们的宏观调控既要利于当前，更要惠及长远。我们现在有政府，特别是地方政府往往只看重当前，而不顾长远。所以未来中国的十年是中国通过转型升级来打造经济升级版的十年。所以现在社会上，特别是海外讨论“李克强经济学”。什么叫“李克强经济学”？在财政上不搞经济刺激，金融要去杠杆化，同时要结构改革。我觉得这个归纳和解读，非常切合实际。

　　我觉得“李克强经济学大要义”是。新方向，以转型打造经济升级版。新引擎，用好城镇化等新“四化”内需“最大潜力”和创新驱动。新动力，用改革释放“最大发展红利”。

　　所以中国过去三十年的改革，第一个十年是农村农业的改革，第二个十年是国有企业的改革，第三个十年是加入世贸，开放倒逼改革。下一个十年，要素市场及城镇化的改革。

　　李克强总理有三个非常重要的观点，城镇化是内需“最大潜力”。农民工的吃、穿、用、住、行对消费的影响是非常大。所以城镇化是内需“最大的潜力”。改革是发展“最大的红利”，服务业是就业“最大容纳器。”现在服务业呈上升趋势，制造业的很多人员被服务业吸纳。

　　所以我们讲，李克强总理的新政，最重要的是既利当前，更惠长远。比如在城镇化方面，推动棚户区改造，铁路建设，城市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治理城市污染。把服务业打造成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新引擎，最大就业的吸纳器。国务院出台或正在指定信息消费、养老服务、健康服务、环保服务、文化创意等政策问题。在金融改革方面，利率改革，放开民间资本建立金融，有大树也有小草，在财税方面改革减税。还在行政体制和市场准入进行改革。金融、石油、电力、电信、能源开发等放宽市场准入。

　　未来五年，中国进口将达10万亿美元。加快建立促进消费持续稳定增长的长效机制。着力把信息消费培育成继房地产之后的又一消费新趋势。不久前，据环保部等部门透露，我国将投资1.7万亿进行环境治污处理。同时逐渐规划治理“都市看海”等现象。

　　北京引进社会资本1300亿元，推进城市建设。暂免征收部分小微企业增值税、营业税。从今年8月1日起，对小微企业月销售额不超过两万元的给予进行税费减免的政策。

　　中国城镇化要改变二元结构，城市内的居民间的二元结构，首先进行棚户区的改造。中国没有贫民窟，像巴西要做奥运会，最重要的是治理贫民窟，否则奥运会就会在非常可怕的社会治安环境下举行，那很多人都会不愿意去。所以贫民窟及棚户区的改造，在发展中国家是非常难的治理工作。

　　发展中国家，国外贫民窟现象对我们有一定的启示，这是治理贫民窟出现的经费大战。2009年，一部讲述印度贫民窟传奇人物生活与成长的大片诞生《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人的二元结构，来讲一下，城镇化三维转换与半城镇化。比如一个安徽的保姆到北京来打工，首先是一个从农村到城市的转换。

　　所以，城镇化核心是人，城镇化问题是土地高速城镇化，人是半城镇化。两亿转移人口出现“就业在城市，户籍在农村”的现象。农民工现在工作在城市，但是他的根还在农村。虽然目前我们城镇化率已经达52%，但是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却只有35%。

　　那么最大的伤痛是有六千万的留守儿童。这是总书记在春节期间在北京看望农民工的小孩，送给小孩一个书包。这就表明，我们现在要让农民工的孩子能享受义务教育，同时要调整这种人口流动，减少留守人口。

　　新型城镇化会带动人流、物流、钱流的发展。城镇化创造巨大投资和消费需求，农民人口向城市的转移，产生巨大的“乘数效应”。如果以年均1%-1.2%的速率推进，到2020年，中国城镇化率将提升到60%以上，

　　我下面跟大家简单讲一下服装行业的环境变化和转型升级。

　　中国的服装业，现在是最大的服装生产、出口国和消费国。服装行业已经成为我国国民经济的传统支柱产业和重要的民生产业。服装产业对繁荣市场、增加农民收入都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我国服装行业进入深度调整期，我总结几个方面，消费放缓、市场低迷、库存告，成本上升、税费加重。双重夹击下面，同质化的竞争严重，同时效益下滑，亏损严重。这就导致一些企业采取倾销的方式。这些问题，导致我们服装行业进入一个深度调整的时期。

　　从宏观经济来看，增收放缓，服装消费也随之放缓，外部环境恶化，劳动力成本上升，原料成本上升，租金成本上升，汇率上升，或外品牌的竞争，导致外部环境恶化。企业自身的问题，缺乏全价值链的管理，品牌不够结构化。

　　成本上升了，外国外贸银行报告预测，未来四年，中国劳工成本将赶上美国，五年赶上欧洲，七年赶上日本。由于生产成本强劲上升，中国制造将很快失去竞争力。2009年，耐克率先关闭了旗下唯一拥有的鞋类生产设置的中国工厂。

　　服装行业整体增速放缓。特别是人力成本上升对服装产业的影响很大。中国劳动力成本已经高于很多东南亚的国家，这张图是各国劳动力成本的比较图。租金成本上升，对服装行业的影响也非常大。人民币升值，人民币每升值1%，棉纺织，毛纺织的利润率都在下降。

　　服装行业如何转型升级？一个要转型，一个要转移。所谓的“转型”加强供应链管理，推进产业集群化，加强信息化管理，发展电子商务。加强品牌建设，推进产业升级。所谓的“转移”，我们要向中西部、东南亚地区转移。比如日本，95%的服装都不在日本本国生产。

　　目前，供应链竞争成为二十一世纪主要竞争模式，二十一世纪的竞争，不再是企业和企业之间的竞争，而是供应链之间的竞争。经济转型中利润增长是重要源泉，“第三利润的源泉”是日本早稻田大教授在1970年提出的概念。我们如何寻找新的利润点，这很重要。

　　有一本书是《世界是平》的，这是比尔盖茨推荐给所有决策者和企业员工的一本书。所以供应链管理非常重要。供应链涉及到物流链，信息链和价值链。供应链我们的服装行业特殊性凸显供应链的重要性。

　　我们服装行业是产品品种多，批量小，周期短，原辅料过多，工艺处理复杂。所以供应链有效提高服装业的竞争力，表现在四个方面，一个是降低企业的成本，提高市场的反应能力，改善客户服务水平，提高企业利润和市场占有率。

　　这个是波司登的环形供应链的优势，可以大大缩短了他的运转周期。我们的商品90%的时间处于仓储、运输和包装等物流环节，真正创造产品价值的加工制造时间仅占10%，提高供应链物流水平能够有效提高供应链的效率，增加供应链的价值。

　　这里有很多案例，太平鸟，成立了自己的专业物流子公司，这是非常好的例子，探索供应链上全方位的发展。像泉州的诺奇，不生产服装的服装企业，把制造环节全部外包，专心做买手。三年来，公司销售额年均增长30%。

　　要以供应链为基础推进产业集群化发展，产业集群化很重要，在这里我就不细讲了。这张是全国纺织产业基地的示意图。像泉州今年1月至8月，纺织服装出口的示意图。供应链的管理是制造第三利润的源泉，节省物流成本，发展电子商务则是线上营销提升品牌的知名度的大好销售方式。

　　电子商务发展现状是三高、三新，创造朝阳产业。现在电子商务发展很快，中国将成为全球最大的网购市场。电子商务在线上的渠道成本的优势非常明显，比线下要低10个百分点。现在服装的网购群体中间有80%的人，在网上购买服装和鞋帽。

　　我们现在的服装网销的冲击，传统销售优势不再明显。线下渠道采购价格优势减弱。电子商务的大数据时代已经到来。马云讲的，未来金融行业的两大机遇，其中一个重要的互联网金融。大数据和云计算的技术是阿里金融的核心竞争力。阿里金融负责人胡晓明说，数据是第一生产力。

　　在数据的商业运用，像优衣裤的18周的创新周期，首先有海量的数据分析，ZARA，把消费者的需求转化为数据，这个可以提高效益。凡客的数据中心大量的数据分析，可以有效地降低运营成本。

　　加强品牌管理，推进产业升级，二十一世纪是品牌的时代，美国品牌价值协会的拉里曾说，拥有市场比拥有工厂更为重要，而拥有市场的唯一途经就是拥有占统治地位的品牌。所以品牌非常非常重要。品牌要涉及到品牌的文化，让一个产品成为一个品牌不容易，但是让品牌家喻户晓也不容易。让品牌成为顾客实现梦想的方式，更是难上加难。

　　品牌需要时间的积累，服装行业的转型离不开人才的支撑，服装行业转型创新需要一批懂服装又懂经营的企业家，离不开懂文化知识的服装设计师，还离不开服装专家，还离不开面料专家，所以这是一个人才支撑的行业。

　　所以，我的总结，中国的经济转型面临六大发展机遇，人口的城镇化，城镇化将创造巨大的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经济服务化，消费升级，将创造公共性服务，消费型服务和生产性服务，有巨大的发展空间。发展低碳化，产业高端化，企业信息化，经营国际化。

　　我的结论是服装行业面临高库存、高成本，低利润和过度同质化竞争的深度调整。转型升级需要寻求新的利润源泉，以低成本的战略则差异化的战略，推进企业的信息化、高端化，做好品牌的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