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纺织品重围”第一步

尽管相对于中国入世谈判的漫漫15年，上周五那场中欧纺织品争端磋商时间并不算长。然而，正是这10个小时的紧张较量，使中欧终于握手言和，避免了双方贸易摩擦进一步升级，也给中方遭遇的“纺织品重围”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这本来是一场可以避免的争端。从双边经贸层面看，纺织品贸易说到底是个小问题，却被一些国家人为地夸大了。无论之前美欧设限的大棒抡得多高，纺织品也仅占中美、中欧双边贸易的6％和7％，比例不大。要为这么小的比例搞砸了更大的生意，太不值得。去年中国对美纺织品出口顶多100多亿美元，而中国从美国进口的农产品就有77亿美元，且是美国棉花、大豆的第一买家。如果中国纺织品在美受限，那么美国的棉花卖给谁？何况连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都承认，即使中国纺织品退出美欧，由于欧美并不生产同类产品，还得让别的国家来填空，最终并不会改变其贸易不平衡现状。 　　从产业层面看，纺织品争端又是一件大事情，却被一些国家故意地漠视了。作为历经多年积累、调整才形成的一个劳动密集型优势产业，纺织业直接涉及中国1900万就业人口，间接就业者更是累计上亿。美欧每设限一个纺织品种，就会直接伤及上千家中国企业，贸易争端一天不解决，就可能迫使无数企业停产，成千上万中国纺织工人失业。 　　而当前全球经济不断融合，美欧已深度参与中国发展，任何对中国社会经济的负面影响，最终必然超越国境波及世界。 　　毋庸讳言，自由贸易与保护主义从来都是如影随形，往往互为对照、互为因果。“贸易”这个词本身就有双向性，它是有进有出、有赢有输。关键是对别人“自由”到何种地步，对自己“保护”到什么程度。 　　纺织品贸易自由化是中国在入世谈判过程中，以开放农产品、服务贸易和其他市场换来的。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这些开放为发达国家提供无数“面包篮”时，中国却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回报，义务尽了，权利没了。在2005年的全球纺织品舞台上，中国竟几乎成了自由贸易的孤独实践者，而那些一直高擎“自由贸易”旗帜的国家，却纷纷用保护主义的言行反对着自由贸易。难道，在国际贸易中，恪守规则的一方注定要被设定却背离规则的一方逼到墙角？ 　　事实上，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已经实现角色分工。前者占据中高端市场的肥田沃壤，后者只在低端和部分中端土地辛勤耕作。世界贸易从来不可能由少数国家“全盘通吃”，只有大家都有事做，一起把蛋糕做大，才能在平衡与和谐中共同发展。有能力生产波音、空客的，完全不必在袜子、裤子上放不开。 　　中国商务部长薄熙来算过一笔账：因大量承接来自欧美的贴牌生产订单，中国单件衬衫出口的平均赚头仅30—40美分，而欧美投资商、进口商和零售商却拿走了纺织品贸易90％以上的红利，还有什么理由再对赚不足10％的人指责、设限呢？ 　　中欧此次达成一致的最大示范意义就在于：小问题也好，大事情也罢，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而不是急着单方面设限筑防。要获利，先得立足互利。有了对话的诚意，才会有让步的决心。谈判桌上是不打不成交，能否变“打”为“交”，只在权衡判断。从这一点来看，欧方要比美方现实而明智，虽然曼德尔森看上去要比古铁雷斯年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