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东渐的影响力凸显

　　中国曾有过以丝绸衣料影响西方的光辉历史，但自1840年，也就是中国近代史揭开序幕时起，人们感受更多的是西服东渐。 　　我在《人民日报·海外版》设立过一个题为"服饰百年路"的专栏，分别以"西风吹面立苍茫"、"春潮带雨晚来急"、"乱红渐欲迷人眼"、"半江瑟瑟半江红"、"商女不知亡国恨"来记述20世纪前五十年的服饰演变历程。以"东风夜放花千树"、"不爱红妆爱武装"、"乍暖还寒时候"、"云鬓衣影一时新"、"春城无处不飞花"来记述20世纪后五十年的服饰发展情况。抚摸这服装史的脉搏，百余年间尽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贯穿前后的岂不都是一个西服东渐的冲击波。 　　当20世纪第一缕曙光照耀在神州大地上时，中国还处于封建末世。随着国门被帝国列强所轰开，洋服、西裙、眼镜、发卡、纽扣、怀表以及手摇缝纫机等，成为大家贵族（也包括皇族）追逐的时尚。慈禧不肯让皇权退出中国舞台，不得不训练新军。这样，西式军服、军帽以及洋刀、勋章金光灿烂，代替了原有官服的宽袍大袖。服饰形象是最能表现流行趋势的。清末民间什不闲、莲花落等曲词中，留下了许多当年的时尚打扮。如头戴一顶倭缎镶边仿丝里儿的草帽，身穿一件牡丹暗纹的鸭蛋青色细洋绸的长袍，内衬花洋绉葱心绿的套裤，都沿着桃红色的贴翘……这里多处提到倭、洋，说明不是西洋就是东洋料儿，即使东洋，也有许多是从西方传来。光绪，宣统之交（1908年左右），妇女的冬装都喜欢用宝蓝色的洋皱做面儿，里边穿上深红浅绿的小袄，把袖口绾在外边，以与皮袍袖口银白色的出锋皮毛相衬。衣服上的花边也一时兴起"鬼子栏杆"式，还有的披一件绛色洋呢大氅，把金壳怀表那闪光的表链故意露在外边。 　　1912年辛亥革命后，人们不但摒弃了清代延续三百年的辫子，而且在有识之士的呼吁下，有文化家庭中的妇女开始流行天足，即不裹脚。最有意思的是婚服。新郎依旧长袍马褂，甚至披红戴花，礼帽上插着类同旧时状元的帽花，而新娘却是一套西式婚纱，虽说有些不合套，但在当年被称为"文明婚姻"，在婚礼仪式和服饰上确实有着改良的意味。 　　20世纪二十年代，男装中西服革履已成时髦，当出席洋式场合或出入洋行时，多为头戴礼帽，脚蹬亮面皮鞋，上衣小兜里掖一块折叠有致的手帕（深色西服必须配白手帕），颈间系着领带、领结。与之相配的有各种装饰的领带卡，坎肩、背带也是一丝不苟。胸前垂着金壳怀表的金链，上面装饰着宝石雕成的小桃、石榴或翠玉琢成的白果、香瓜等。手上要戴各种石头的戒指或素金戒，出门则讲究戴上白手套，还要提着根"司的克"，中国人称其为"文明棍"，实为拐杖，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为了显出风度气派，有时腋下夹个大皮包。女服的改良旗袍也由学生掀起一股"文明新装"风，蓝或月白色旗袍，又暗暗显出腰身，袍长缩短，露出小腿。与此同时，身穿"倒大袖"（今称秋谨袖）袄衫，配上中长裙、白线袜、黑偏带布鞋，脑后一条长辫或齐耳短发的装扮，西服东渐风带来的影响越来越明显了。 　　不要以为将头发染成红、蓝、棕是20与21世纪之交的时髦做法，1933年前署名曙山著的《女人截发考》已经谈到烫发。1933年后中国大城市妇女已将头发染成各种颜色。那是一个摩登的时代，一切西方的时新的服装和生活方式都在吸引着中国人。在没有电视和因特网的年代里，欧美时装一旦流行，三四个月就会传到上海。上海是中国时装中心，女性的装饰品由简入繁，瞬息万变。那时，都市女性开始热衷于游泳、骑马、打高尔夫球等，因此越来越崇尚合体且便利的西式服装。受西方罗可可风的影响，女性从清至民国，越来越讲究繁缛，不仅衣服上装饰图案以繁为美，而且讲求首饰的繁多华丽。三十年代时，这股风愈演愈烈，女性讲究蕾丝衬裙，将旗袍下摆也做成花瓣、花叶状。时髦女子胸花、别针、项链、耳环、戒指、手表、玲珑坤包一样不少，"肤色隐隐"的长管丝袜配上高跟鞋，更是将女性的优雅风姿发挥到极致。在西服东渐的活跃时期，人们在疯狂地追求modern。 　　西服东渐的再一高峰时期，起始于20世纪八十年代。这一次不仅强度大，而且速度快，范围广，呈现出全方位西化的趋势。 　　西服东渐，与源于英国的两次工业革命有着直接的关系，正因为经济的实力和工业生产的生产方式，促成了西服在全球上的位置。人们已视工业化为先进，因而一切适应新生产力的形式，包括服装，都在时髦之例。 　　我们必须正视西服东渐冲击波，即使我们念念不忘祖国文化元素在时装上的体现，但现代时装款式仍然是以西方服装为主流的。即使我们千方百计地寻求古老的华夏遗韵，可是每天穿着的服饰依然是西化的式样。因为如今的社会生产力的领头军，如缴款，如飞船，如悬浮，如机器人，都处在一种现代化设置的趋势之内，我们不可能放弃现代化进程，所以我们也不能与现代化背道而驰。如果我们想东服西渐，那就只有待于我们经济地位的提高，有待于我们成为全球的向往。不然的话，纵使华服风光，也只能在民俗活动中，或者说，在现代时装中形成一种文化符号。服饰上总的西化趋势是不能单凭一两个人去扭转的。反过来说，西服东渐也不是坏事，它确实曾经并正在带来现代文明，只是当文明与文化冲撞时，我们才会想起传统。 　　西服东渐冲击波，有功也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