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纺”哀歌的背后——日本纺织业缩影

“钟纺”哀歌的背后 　　2004年，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日本著名纺织企业——钟纺集团公司的经营危机震撼了日本列岛。它的困境，正是整个日本纺织业的缩影。 　　日本的纺织工业在二战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纺织产业曾被人们称作“朝阳产业”。然而，进入20世纪80年代之后，昔日的“朝阳”变成了如今的“夕阳”。 　　日本纺织业的缩影 　　进入2004年，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日本著名纺织企业——钟纺集团公司（Kanebo,以下简称“钟纺”）的经营危机震撼了日本列岛。 　　3月10日，再生机构正式决定向钟纺提供资金援助，同时开始进行对该公司的资产核查。该机构是日本政府为了规避通货紧缩而设立的一个专职机构，负责向那些虽然濒临破产但又有望再生的企业提供支援以保护相关产业。 　　3月30日，钟纺召集临时股东大会，原董事会和监事会全体成员引咎辞职，以新任总经理中岛章义为代表的管理高层走马上任。5月7日，再生机构首先确定对钟纺提供高达3800亿日元的支援。这也就意味着钟纺继富士油业、三井矿山等企业之后，成为该机构成立一年来资助的第10家企业，也是第一家大型纺织企业。 　　而这家拥有百年历史的老牌企业的困境，正是整个日本纺织业的缩影。 　　来自中国的压力 　　促使日本纺织业由盛转衰的因素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国内市场饱和、人工成本上升和国际竞争加剧。 　　国内市场的饱和是制约日本纺织业发展的主要原因。20世纪50年代，纺织品供不应求的现象非常普遍。然而，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和产能的提高，日本国内市场逐渐趋于饱和。 　　而人工成本的上升也制约了日本纺织业的发展。纺织行业作为一种劳动密集型产业，人工成本直接影响着资金的流向。“终生雇用”、“年功序列制”以及“企业内工会”一度被称为日本式经营的“三大法宝”，然而由此产生的人工费用上升不仅制约了纺织企业的发展、迫使许多纺织企业“走出去”，也成为妨碍行业发展的关键因素。 　　国际竞争的加剧也影响了日本纺织业的发展。20世纪70年代之后，韩国以及中国台湾等地区的纺织工业迅速崛起；80年代之后，中国纺织业又实现了高速发展。周边国家纺织业的迅速崛起使得日本纺织业在价格、质量上的优势消失殆尽，其中中国纺织产品对日本市场的影响最为明显。 　　据统计，日本在2003年度进口服装总量为32亿5000万件，其中原产于中国的产品接近30亿件，所占比例高达91%。 　　多元化：共通的弊病 　　企业经营管理上的问题是导致日本纺织行业停滞乃至萎缩的另一层次的原因。尽管具体到每一个企业有着不同的特点，但是陷入经营困境的纺织企业的共同点有两个：一是多元化战略引起的资源分散；二是过于乐观的市场预测导致决策失误。 　　纺织行业的一个特点是产业链较长，既包括上游的石油化工以及聚合、纺丝；又包括中游的织造、染色以及其他的后加工；同时还有下游的缝制、流通以及零售等。于是，日本的许多综合纺织企业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纷纷开展多元化经营。 　　比如，帝人公司现有业务除传统的纺织品生产外，还涉及医疗器械、机械加工、新型材料、树脂薄膜、IT等行业，纺织品业务只占销售总额的三成左右。钟纺除了传统的棉纺业务外，还在化妆品、日用品、零售等领域开展业务。其中，以公司名称“Kanebo”为标识的化妆品多年来一直是该公司的盈利大户。 　　然而，多元化战略的实施是以市场的持续增长为前提的。一旦市场预测偏离实际，多元化战略的直接结果就是经营资源的分散，日本的纺织企业在泡沫经济崩溃之后可谓交足了学费，许多企业在20世纪90年代之后开始了业务重组。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过于乐观的市场预测导致的战略性决策失误。 　　钟纺此次危机的一个根本原因就在于公司没能及时完成对盈利能力差的纺织业务的调整。尽管，钟纺前总经理帆足隆在任专务董事期间，制定了一个三年计划，率领公司进行改革，并在第一个三年计划期间（1998-2000），纺织业务通过削减负债金额、减少付息贷款等手段实现了扭亏为盈，然而，正是因为从2001年开始实施的第二个三年计划严重偏离实际，最终使公司陷入困境。 　　2003年9月公布的财务报表显示，公司的负债高达629亿日元，而且还要偿还高达5290亿日元贷款的利息，经营业绩与公司的中长期计划相比实在是差距过大。帆足隆称：“经营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没能迅速地适应这种变化”。然而，日本《纤研新闻》在一篇文章中指出，经营环境变化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已经出现，其他企业也开展了业务重组并收到了一定效果，与业内其他企业相比，钟纺的差距再为明显不过。 　　就这样，一家拥有114年历史的纺织企业被迫全面关闭在日本国内的棉纺业务，从消费者的视线中消失。 　　为什么还要救钟纺 　　再生机构此次支援钟纺，不外乎这样两方面原因。 　　一方面，钟纺虽然整体陷入困境，但是其中的部分业务，如化妆品、日用品等具有良好的盈利能力，如果能够将那些亏损业务剥离出来，公司有可能获得再生。这也无疑是该机构以及作为主银行的三井住友银行共同做出支援决定的一个主要原因。 　　另一方面，日本政府也担心如果对濒危的钟纺袖手旁观的话，将导致该企业的破产，形成“连锁反应”，造成市场秩序的混乱，甚至可能引发金融动荡。从这个意义上讲，希望钟纺能够重振旗鼓的不仅是该集团的相关企业，而且是包括竞争对手在内的整个纺织行业。 　　然而，单靠资金上的支援不能从根本上激活一个企业，增强各企业的实力与活力才是日本纺织业发展的关键所在。具体内容包括发挥自身优势、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加强国际合作、积极推进缔结自由贸易协定（FTA）；加强产业界与政府、科研机构的合作三个方面。 　　近年，日本纺织业的经济规模在某些指标上已经远远落后于中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本纺织业在产品的研发、高附加价值产品的加工、流通等方面与中国相比仍然具有相当大的优势。仅就差别化纤维开发而言，日本纺织企业在纳米技术、生物技术的应用方面仍然走在世界的前列，其他的功能性面料如抗菌、抗紫外线、防皱、除臭等方面的新产品可谓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如果能够发挥自身的优势，积极推进产业结构调整，日本的纺织产业仍然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从2005年1月起，在纺织服装产品的国际贸易中延续了40多年的出口配额制度将被彻底取消。尽管有人认为中国纺织企业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但是对于日本纺织业而言同样也是一个机遇，因为这样可以避免贸易摩擦，实现双赢。尽管日本纺织协会最近达成共识，要在亚洲范围内积极推行FTA，但是考虑到其他行业如农业的反对以及贸易保护主义思想的影响，能否实现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外，日本纺织业的发展需要政府、产业界以及包括大学在内的科研机构的通力合作。“产官学的密切合作”在日本已经是一个老话题，但合作的现状似乎并不理想。尤其是政府的经济政策和金融政策直接影响到企业的发展。加速处理不良债权必然会引起银行限制贷款规模；长期的零利率政策又必定会影响消费者的心理，造成国内需求的萎缩。 　　总之，导致日本纺织业停滞不前的因素错综复杂，这些因素同时也影响到该行业乃至日本经济的振兴。分析日本纺织业的兴衰不仅能为中国企业的发展提供有益的借鉴，而且我们能够从分析中发现机遇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