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小企业们的末日
这里一半以上的企业缺少工人 依靠“三来一补”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起来的东莞无疑在这一次的“民工荒”中首当其冲。 这个外来人口是本地人口三倍的城市从去年就已经遭遇到工人短缺给它带来的麻烦与困扰。 年初的时候,叶小姐的娘家关闭了已经做了10年的毛织厂。原因很简单,找不到工人。叶小姐的语气多少有点无奈,即使叶家的毛织厂不过是一个只要20多人的衫片加工小厂,但还是因为开工不足而无法继续经营。而因为同样的原因,在誉为中国毛织重镇的东莞大朗,有一半以上这样的小厂相继倒闭。叶小姐丈夫的厂子也在面临同样的隐忧,这种靠拿不稳定的订单而进行加工生产的小厂随时都可能会因为拿不到订单又或者拿到了订单而没有工人开工而关闭,厂子未来的命运老板们自己根本无法掌握。 用工短缺问题的波及面更是大范围的。工厂规模相对比较大的丘老板忧心忡忡地告诉记者,无论大小,这里的企业一半以上缺少工人。“现在的民工真是少,比以前至少少了三到四成。”按丘老板的要求,工厂规模应该是要达到200人的,但是厂里现在只招来了100多人,还差七八十个。 工人紧缺引发恶性竞争 “为什么工人都跑了?”说起直接原因,其实这些中小企业主们都知道问题所在。在叶小姐的印象中,从20世纪80年代兴起毛纺织业以来,这么多年大朗的工人工资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当地生活物价水平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毛纺工人大都拿计件工资。在大朗,很好的熟练工一个月可以拿到1000元多一点,但这些人太少,一般工人是七八百,少一点就五六百,刚入行的就只有三四百。 按大朗当地惯例,工人都是在进工厂之前与老板谈好条件,所以根本不会发生进厂以后涨工资的事情。而且,工人和老板一律都不签合同,所以工人的流动性很大,觉得合适就做长一点时间,觉得价钱太低就跳到其他地方;长的也许做一年,短的也许做三五个月,更短的甚至几天。工人的这种随意流动,在最初民工充足的时候并没有给企业带来不良影响,走了还有人来,但在这样一个民工短缺的时期,却给企业安排生产带来了混乱,无法维持正常的数量和速度。 老板们都明白,其实涨工资是留住工人最好的方法。为了招揽工人,一些老板也开始了变相地涨工资来吸引工人。比如,来一个工人就给他300元;或者来工作的就免两个月的伙食费;或者工人再介绍一个人来就给100元;甚至是用300元买一个工人回来做几天……丘老板苦笑着说,有时候简直就像旧社会的“卖猪仔”。工厂之间为了抢夺工人还引致了恶性竞争,你给工人三百,我就给工人三百五,到了最后,企业主谁都承受不了这种“价格战”。 对于再小一点的毛织厂来说,它们就根本不可能像大的工厂那样“加价”。这些小厂习惯了以往竖一个“招工”牌子就有工人找上门来的日子,如今它们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工人回来。叶小姐说,这些工人是不会去劳动市场的,他们都是直接来到厂里面,如果没有人来的话就只有关门;更何况现在到处都缺人。 别无选择的选择 面对工人紧缺,企业都似乎别无选择。小的厂子关门大吉,大一点厂子便只有把订单发给下面更小的厂做。“把利润让出来,让别人赚钱。”本来就是依靠加工来赚钱的丘老板很是无奈。事实上,负面的影响是一环扣一环的,对于叶小姐丈夫的小厂子来说,即便拿到了大一点企业吃不下的订单,他们的日子还是不好过。大厂子自己赚的钱就少了,分摊给小厂的利润自然更薄,用叶小姐的话来说,就是“拿货的价钱低了,到了我们这些小小老板手中的钱自然也越来越少,那么到了工人的手中工资当然是没得涨”。 在东莞大朗镇,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从事着毛织生产。2001年的时候,全镇已经拥有1000多家毛织生产企业和200多台世界上最为先进的电脑编织生产设备;而到了去年,全镇的毛织生产企业翻了一倍,共2000多家,从业人员达10万人,年产各类毛织产品达到亿件(套),拥有各种纺机上万台和先进电脑织机800台(套)。毛纺织业的发展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叶小姐不禁回忆起以前的好时光。5年前,丈夫把自家的房子租给别人的小厂做厂房,眼看着别人一天一天富起来,决定收回房子自己来做。经营最好的时候每个月厂子的净利润都有五六千元,这对于投资不多基本就等于坐着收钱的纺织小厂来说是很可观的一笔生意。而现在每个月能有两三千的收入已经是很不错了,但如果厂房是租回来的,租金就已经2000多,所以就等于没钱赚。如果到了淡季夏季,生意就更差了,每天40元一个人的产值都保证不了,基本上都是老板贴钱。这时候老板们不做也得做,因为你不做,那些工人都跑掉了,不会留在厂里。 劳动力问题紧扼生死咽喉 其实,严格来说,叶小姐其父亲和丈夫的毛纺织厂还是家庭作坊。从1979年一个香港老板在大朗镇建起了第一个羊毛衫厂开始,祖辈靠田吃饭的大朗农民从给香港老板打工到自己做毛织家庭作坊再到建厂,大朗的毛纺织产业的形成已经有20多年的历史,但显然其产业的发展是缓慢的。在今天的大朗,家庭作坊式的小厂多如牛毛随处可见。10年来,叶小姐娘家厂子的机器不过是从20台发展到二十几台,并且一直都在进行简单的加工生产。 越来越多的小厂在重复着低水平的加工竞争,大朗的小老板们的日子已经不再好过了。在面对新的竞争环境包括劳动力成本提升的时候,这些家庭作坊式的小厂的命运就可想而知。对于叶小姐父亲来讲,曾经想过扩大规模的想法在今天已经很难实现了,因为就算买了机器回来也没有人做。从前10台机器基本上都有八九个人在做,而今却只有5个人了。 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大朗的中型纺织厂也不好过。丘老板说,像毛纺织加工这种劳动密集型的厂子的利润很薄,它的厂子只有5%的利润,提高工资已经很难。而通过提高管理水平控制成本再提高工资的做法让丘老板简直没办法想象。他甚至认为,劳动密集型的工厂本身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很难依靠提高管理水平改善效益,只能够是提高自己的硬件,比如生产环境。“在同等的工资水平上,工人更愿意到小厂,因为更自由,在大厂,还有要管理和纪律约束的。” 最近,广东省农调队就“民工荒”问题重点调查了12家企业,基本上属于劳动密集型企业,涉及行业为制鞋、制衣、塑料和电子行业,这些企业民工缺口占招工计划的36.6%,占员工总数的14.3%。 同时,据劳动管理部门反映,在各种类型的企业中,比较大型的民营企业,欧洲、美国、日本和韩国出资的企业并不缺工人;而部分台资和港资企业、劳动密集型企业和中小型企业,出现了招工不足的情况。 对于叶小姐和丘老板来讲,目前,劳动力紧缺已经成为扼住喉咙、关乎生死的问题。同时,叶小姐也不得不承认来自浙江的毛纺织产品的质量已经远远地胜于大朗,而大朗的企业只求快和多。 这一切无不说明,劳动力紧缺不过是当地企业面临生存问题的一个导火索,又或者只是一个表象。 转载本网专稿请注明:"本文转自锦桥纺织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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