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麦“冷热”与大白菜“伤寒”

——透视我国农民盲目种植现象 时下，不少农民在种植选择方式上，只有两种：要么今年市场上什么价钱高，明年就种什么，类似“刻舟求剑”；要么不管市场如何变化，就把宝押在一个品种，好比“守株待兔”。 　　纵观我国农民种植状况，虽说是看市场种地，却是看今年的市场种明年的地，终究还是一种盲目的投资行为。 －－棉麦“冷热症”与大白菜“伤寒”的背后 　　入秋以后，记者陆续走访冀中、冀南农村，这里是河北冬小麦和棉花主产区，也是蔬菜生产较集中的地区。一路上，记者感受到的，不是农民们丰收后的喜悦，而是对２００４年棉花、大白菜价格大跌的抱怨和无奈。 　　深州市丁屯村村民丁大年说，他家２００４年种了两亩半棉花，明年不打算再种了，种一亩棉花净收入不到４００元。冀州市农业局生产办公室副主任王素杰说：“今年冀州小麦种植２３．４万亩，比上年增加近３万亩，主要是农民将棉田改种麦，预计明年棉花面积将由今年的３８万亩，减到３５万亩左右。”河北省农业厅统计，２００４年小麦播种面积为近５年最多。 去年的情况恰恰相反，当时记者到这些地区采访时，绝大部分市县反映小麦播种面积减少，预留种棉花地增加，不少市县播种小麦为历史上减幅最大、面积最小。一些干部认为，今年麦热棉冷，与中央扶持粮食生产政策的落实有关，但主要还是市场因素起作用。去年也一样，当时中央虽强调要重视粮食生产，但粮价低迷和棉价飞涨导致麦冷棉热。 　　今冬与棉花一起发“冷”的还有大白菜，河北是全国排第二的大白菜产地。今年是个丰收年，种植面积比去年增加了５０００公顷，收成也明显好于去年。去年受气候影响大白菜发病多、产量低，市场价格比较高，这引发了农民２００４年种植大白菜的热情。但２００４年大白菜上市以后，明显供过于求，价格从每公斤两角开始，一路下跌，最低甚至跌到了两分钱。藁城市九门乡的农民高斌说：“今年种的这８亩白菜不烂在地里，能收回本钱，我就谢天谢地了。” 　　衡水市农业局综合科科长徐纪平说：“农民是看今年的黄历安排明年的日程，市场情况在不停变化，明年很可能出现与今年完全相反的市场价格对比。” －－“与其赶市场赶不上，还不如不赶，种什么就一直种，总能碰上价钱高的时候吧！” 　　“家里三个孩子都在上学，什么价高种什么，种过辣椒种过白菜，去年看棉花价涨就种棉花，可总赶不上。”冀州市西沙村一位姓李的农妇摇着头说。 　　威县大宁村的张华顺卖棉花，到交棉点才知道，昨天下午还２.０５元一斤的籽棉，此时的价格只有１.９５元。他说：“２００３年棉花价钱高，就种了１７亩棉花，可刚摘了棉花，棉价就跌了。本来不想卖，可２００５年还得种地，急需钱来卖化肥。” 衡水市农业局副局长张兰中说：“农民赶不上市场，政府也实现不了调控计划，像去年种粮时宣传要重视粮食生产，今年种棉时提醒农民不要盲目扩大棉花种植面积，但都没影响农民的种植意愿。” 　　也有不愿年年赶市场的农民，广宗县大平台乡李志国今年种了７亩棉花，明年还要种7亩，他说：“今年棉花价钱比去年低，但明年还得接着种，谁知道明年什么贵，反正棉花种惯了，一直种下去，总会赶上价钱好的时候吧。” 　　农民们这种朴素的想法也得到了一些部门干部的支持，河北省农业部门的一位干部说，如果农民确实擅长种某种庄稼，就不要因为今年的情况而轻易改变，坚持几年下来，还是能赚钱的，否则如果每年看什么赚钱就换什么种，可能最后的结果是年年都赶不上。 　　－－对农民的支持显得苍白无力 　　一家一户进行小生产的农民面对变幻不定的大市场，需要有社会多方面的共同扶持，但目前，无论是信息引导还是订单农业等多方面，对农民的支持都显得苍白无力。 　　深州市农业局副局长刘双纵说：“现在种麦种棉时省里也下指导性计划，但都是不可能落实下去，因为政府不能给农民下指令性的种植计划，去年虽说重视粮食生产，可除了能在电视台发布一些信息，对农民进行宣传以外，也没有什么有效办法，缺乏较科学权威的市场预测能力，很难指导农民生产。” 近年来，可以有效改变农民种植盲目性的订单农业开始兴起，但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其目前能发挥的作用还很有限。晋州市农业局介绍说，２００４年秋种麦廊坊一家粮食加工企业要给他们优质小麦的订单，局里反复权衡后还是没敢接，因为农业局难以保证一家一户生产的农民是不是能种出符合订单要求的麦子。保定市委农工部介绍，去年这个市落实农产品订单面积８１万多亩，其中小麦、玉米等主要粮食作物４５万亩，仅占该市当年粮食播种面积的１．２％。 　　今年种棉时，河北省出台的指导性计划是８００万亩，但实际上达到了１０００万亩，有干部说：“虽知道计划可能落实不了，但这么发布至少可以表明省里的态度吧。”农民分散种植形不成规模，也缺乏协会之类的组织，政府部门信息指导又不到位，一家一户的农民怎能预见到明年庄稼收获时的市场前景，盲目种植在所难免。